在人类的灾难中,战争其实是最可怕的灾难之一,这种可怕不仅仅是身体上的,更是精神上的折磨和痛苦。战后的日本,到处充塞着死亡的气息,遗留的许多景象都让人触目惊心。但是在拍摄上,东松照明显然没有遵循常规的拍摄,他的拍摄带有十分强烈的主观成分,所以这种主观性的纪实手法,让其影像的风格也透着与众不同和强烈的个人气质。他没有按常态去拍摄普通的场景,而是通过对人物环境以及个人的体验出发,从原子弹对岛国的影响以及产生的后遗症,并从历史层面和精神方面分别深入其中,深入到这座被原子弹摧毁的城市中间去,拍摄了一系列让人震撼的画面。 其实在历史上拍摄战争的摄影师很多,比如二十世纪最著名的战地摄影记者罗伯特.卡帕,1936年西班牙内战,卡帕在西班牙战场拍摄了一个战士中弹将要倒下,这幅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的作品以《西班牙战士》、《战场的殉难者》、《阵亡的一瞬间》等标题发表,立刻震动了当时的摄影界,成为战争摄影的不朽之作,也成为卡帕的传世之作。 和卡帕一起到西班牙采访的还有他的年轻女友,德藉女摄影家葛尔德·达娜。他们共同奋不顾身地出没于硝烟弥漫的战场,达娜不幸死于坦克履带下。悲伤的卡帕,从此永远凝视关注着战场。他一生的摄影创作多取材于战争。他把照相机作为揭露战争的武器。卡帕说:“照相机本身并不能阻止战争,但照相机拍出的照片可以揭露战争,阻止战争的发展”。 1954年,卡帕不顾亲友的劝阻,悄悄来到越南战场,1954年5月25日,卡帕不幸误踏地雷身亡,时年四十一岁。卡帕有一句名言,至今还被很多人奉为至理名言,那就是:“如果你的照片拍的不够好,那是因为你靠的不够近。”或许当时卡帕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指物理上的距离,但是这句话如果用在东松照明的作品上,我想应该就是心理上的距离吧?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,就是针对卡帕的这句名言,个人觉得靠近不单单是物理上的,更应该是心理上的,你和拍摄对象之间的距离远近,预示着你对拍摄对象的关系和画面的感染力。很显然在拍摄战后的日本一代人们时,东松照明先生是从心理上去解读他们的,他自己在战后成长,心理首先就和这些群体有着同样的痛苦和不安,所以拍摄别人他其实就是在拍摄自己,只不过在拍摄的角度上他是刁钻的,也是刻薄的,他的镜头没有更多的温情、而是单刀直入,毫不留情地剖开这些伤疤,战后遗留的诸多问题,都被他用相机这个手术刀切的淋漓尽致。 如果说东松照明在一个医生的话,很显然他是既懂外科又擅长内科的人,他从外而内的解剖方式,让其影像以一种看似含蓄实则敞开式的风格呈现在大众的面前。他的影像里压抑、模糊、颓废、挣扎、困惑、迷茫等等这些字眼似乎都可以找到,这种毫无头绪一般的图示,让人一下子就被击中的感觉,你都来不及感受这是战争还是其他,你只知道这些影像里渗透了太多摄影师个人情感的因素,如果没有深陷期间的人是无法体会到的,东松照明一定是在用自己的灵魂呼吸和呐喊了,否则怎么会有如此深刻的剖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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